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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绿绿自选诗十二首

  • 来源:本站原创
  • 时间:2020/10/13 19:29:20

年7月广州

杜绿绿,安徽合肥人。主要诗集有《近似》《冒险岛》《她没遇见棕色的马》《我们来谈谈合适的火苗》。

幽灵

读完这些——

未能实现的事,

沉入河道

我们精力太充沛,

叙述文体微弱变化中。

——谁会死在清澈水底?

从西南到东南的遥望,

高原夜雨,

我们凝听神秘人有效的词语。

活一天,

这一天便不得平静。

他来,他去

别人的广阔受其操控。

他像父亲一样严格,

给我们穿衣、系腰带

该看的都让看了

那蒙羞的混乱在野地里操练。

我们制造了更多孩子——

被遗忘的,不合时宜的。

粘稠的语感

瓜分善用悼词的我们。

这种时候,合理使用控制权

高于幻境涌动。

“这是去外国殖民的方式,

说汉话的人将学会灵活的兽语

以及无效抵抗——”

我们要去的地方太远,

旧河道已经衰败。

流动的情绪,

活跃在他下降的声调里。

——那急速消失的河水,

灌进我们的衣领,

跌落下来,

汇成足够的船资——

我们欢呼,爬到他颤抖的

肩膀上。

我们吃他的舌头,他的权力

将他捏成一团,

投进河底。

先生,再见。

不被驯服的

昨夜散步的小路上

落着瘦弱的黄叶。

七月,植物阴沉失控

不断伸张的枝干暴露于

无常天气中。我的邻居

热衷研究旅行线路,

她送给我一本地图册,

彩笔绘出多条通向陌生地的线路。

过去我说:我喜欢北边,

我讨厌潮湿,空气里都是酸味

在南方我变得虚弱——

适宜得体?

可我喜欢狒狒的样子,

它们跳进水里

欺骗游客,毫无顾忌地嘲弄

我们自以为是的爱意。

我认为我爱过狒狒、河马、长颈鹿

这些困在动物园的被豢养者们

走近围栏的边缘,

等待我投食。我喂河马番薯,长颈鹿枝条

狒狒什么都吃。我爱金鱼,

它们在池子里跳跃,

活泼又适可而止。

多么相似!我模仿动物们的行为,

模仿自己:像沙滩,坦然接受海浪。

我不喜欢海。

在海边,

真相难以分辨,夜晚的小岛

像是天上降下的白云。

是的,白色。

而我踏进海水却暗淡如夜。

我不在乎被隐藏

即使这无边的夜晚

某种程度上失去了节制。

你呢?

消失的气味

姨妈家的女儿

散发出草莓的甜腻味,

坐在一群亲戚中。

他们有青橄榄的艰涩香气,

柠檬味,苦味。

碧浪牌皂粉

填进某个人收紧的腹中,

他们捶这位兄弟,

便有无数的彩色气泡

飞到天上

在灼热的光线里裂开,

坠落,洗净一张张激动的脸。

时值炎暑,

郊区失去热闹,

没人愿意来,只有这群年轻人

——以家族聚会的名义。

他们是一个庞大的

隐秘的集体。

“每个人都有不同

而显著的气味”,只有自己人

才能闻出来。不属于他们的

人,小狗,植物

永远察觉不出空气中

流动的异样,

来自什么——

他们身份复杂,

有些缺少过去,有些今天就要结束。

还有这片稀薄的树林

尾随而来的松鼠,

燕雀低低飞着。

他们与它们

轻易辨识出了彼此,

与众不同。

姨妈家的女儿,是聚会上的新人

她始终沉默,

脸上、裙子上到处是水渍,

像一个被雨水打湿的大草莓

在等待采摘。

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离开人群,

树林边有一片水塘,

在烈日下,出现星空般的光芒。

那动荡的水面,

不断向上涌起。

她跳了进去。

年广州博尔赫斯书店

城邦之谜

人们等待一位木匠

谷仓和工具已经收拾整齐。

入夏后,南方暴雨频频

山里白雾徐缓而来

飘摇如苏醒的幼龙娉婷

游向山外。

它竟渴慕离去?

服务此地是多少巧匠的荣耀,

本地人自组小小城邦,

规则受人尊敬,每个居民都有了

必要的作用

一门独特的手艺正在形成,

尚缺木工配合。

木匠被此吸引,

不惜贱卖店铺申请入山。

余生投入到无尽的田野,他想:

我该怎样去塑造这一切。

他坐在一辆普通大巴上,

身边拥挤着游客和农民。

他们忽然集体失神,

窗外有条白龙

慌张地向远处飞去。

木匠没有注意到这些,

关于新手艺的想象

侵占了他的眼睛、大脑,

他仿佛已站在久仰的圣地

谷仓门开着,

迎接这位新主人。

与以往每次一样,

井井有条。

造梦师的预感

她自破败的梦走向一座新城,

忧伤削弱了路途的艰难。

在梦里,她得心应手

万物皆有,

万事一一建起。

森林幽深,

湖面溅起水花,

野兽顽皮良善,

迷路的人类也有趣真挚。

她像模拟过无数次,

沉潜在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

不忽略细节点缀,

美得严苛,

造梦师有这权力。

下雨后一切都变了。

嘈杂的声音,

从叶片上每一个水珠传来。

那个人在水珠里

呼唤她。

他的声音,吸引着她。

她感到爱。

她理所当然去向他,

独自一人,

穿过迷障重重的连接带。

她略微清醒地想:

这不过是另一个梦。

失控的小说家

枝上鸟儿焦躁拍起翅膀

木棉坠落,像野火烧着了

过去的人永不回来,

年轻时只看到明日,

将惊人的伤害当作昙花

绘于黑夜中,也可以说

当事人把记忆理解成了

被胡乱剪辑后的电影:

一部拼凑的默片,

一片想要看到的风景带,

一些人

适可而止的裸露。

从这个意义上说,

当事人变得有效起来。

他感到热和冷,他在某一刻来到白马雪山

中巴停在垭口,

男人们都下去铲雪了,

藏族女人拉着他去远处小解,

白雪皑皑,

他的腿像是种在这山上。为什么来到此地?

穿上女人的衣服,

柔软说起方言。他是一个说谎者,

喊身旁老妇阿妈,

“白玛拉姆哎,

风雪越来越大,天亮前不能到德钦了。”

他说,是的。沉重的披肩盖住雪片,

和伸出的手。

——他在房间里,

叙述这段记忆中的“往事”

手平放在腿上,粗大有力,是你的三倍,

他熟练虚构了一个又一个

如假包换的时刻,

初出茅庐的你难道不感到害怕?

笔记簿上寥寥几行,

这位病人着实难以记录。

他向你伸出手,你好。

你问他,张老师,今天见过谁?

他想起似乎来过鱼贩与快递员,

一条鳊鱼,一盒商品

它们现在不见了。

他很爱吃鱼和钓鱼,对你描述过

夏季森林深处,

鱼儿多得聚集在明亮的水湾

等待他来钓起它们。“我从不让鱼儿失望,

天生就是个好手。”

他说起这件喜欢的事简直停不下来,

从准备鱼钩鱼饵的细节一一讲起,

像是亲身经历过那样喜悦。

遗憾的是,

张老师如今困在房子里——

他提到的夏季只能向过去推后

十来年——

作为严谨的虚构者

他从不疏忽这一事实。

有时你会怀疑他

是无法写作的小说家。

毫无疑问,张老师是个文盲,

尽管他有惊人的叙述才能。

你们陷入宁静的片刻?

用习以为常的平淡来面对

快要结束的谈话?

“我昨夜见过一团黑雾。

她受了伤,是妈妈

妈妈是我的模样,我们在镜子里。

那模糊不清的人

脑袋剩下一半,从裂口小心望过去

精致构造的脑内

挂着芽菜与血珠。

我和妈妈不爱吃芽菜,更不会在头中

埋下菜籽。”

他望着你,

痛苦而小心。

“妈妈什么都有,除了植物

但是她喜欢绿色。流淌的绿色。

她有无止境的房间,

还有我。妈妈裸色的身体,

在白色床单上,像溶解的一块冰

随时会滴落下来,消失掉……

妈妈原谅了我!”

你请他坐下,

他却更用力喊叫着,

像伤心的蝙蝠

迷了路,横冲乱撞。

年冬深圳飞地空间

冷雾

公路延续冷雾的蹊跷。

这个瘦子蹲在江边好些天,

由远及近,下到水里

像是科研员观摩江水回收地。

可谁知道真相呢?

他是在寻思偷条船。

到手后他会经过长江向南方。

渔船铺开几十里占领江面。

紧密相连的船头指向

细微差别的角度。

他胡乱做选择,接受自以为是的指引。

寒冷的一月,

窸窣的冰沙流淌船底,

旧铁皮被摩擦出几声惊呜,

“屋后黑鸦,怎么找到我了——”

他胸膛急升一阵烈焰,

突兀跃出的力

使掌舵的右手失去控制。

长江不受此困扰,

迟缓的水,稳定推动犹疑的船,

冷水泼上甲板。他还有只坏了的手

垂在腰间,既抬不高

也沉不下去。

他就是个我们认识的傻子。

满脸雀斑,

见到谁都喊啊——啊——

倒是有双好眼睛,成天半闭着

睫毛铺盖在上面

仿佛看不见什么实在的东西。

此刻他伏在甲板上,用那只完好的手

扇动风,去他将要去的地方。

我命令自己

我们有时会迷恋山林的某个特质

寂静、危险

或一成不变的平衡。

这种不变是变的背叛。

通常人们选择忽视合理背叛,因为那更具有道德感。

即使它是个愚蠢的疏忽

是失去勇气的退让。

四月山林解禁后,我常在三四点跑步进山

一进山门便摘下口罩——海芋从闭合状态逐渐打开

露出一簇簇红珠子,它有

令人产生性联想的形态。

我跑过它们,既愉悦又有点恶心。

植物让我的情感产生变态反应,

不亚于哺乳动物带来的冲击。

我想,我爱这座山。海芋、玉叶金花、野牡丹

羊角拗、桐树等等,我说得出与说不出的

物与光线,时间与气息

营造出平衡。

我沉迷于此,感受静、

受难,我命令自己

更端庄,更有耐心。

星空

一尊佛陀来到我们中间,

他斜睨我毫不亲近,

金身,忽大忽小。

暗淡虚空之上,

我们相对打坐。

无限后退的星群掠过,

追逐的花豹跃出丛林。

从岩石到岩石,

刺破了空气,

我的眼泪。

我只拥有花豹离去后的世界。

而你,投在过去

克制的影子里。

年春与了小朱张尔

现代奔月记

她是个不值一提的人,

软弱又智力平凡,圆脸谈不上美。

甚至,她也无趣。

我有时会想起她所处的夜晚。

她的愚蠢,她的痒

她头发浓密,腿脚浮肿。

这个地方,没有人认识她

她失去说话的欲望,

多了几个古怪癖好。

不能靠近圆形,多边形是新爱好。

她吃生鱼,但对熟肉有些厌弃。

她偶尔社交,一个无名氏。

必须安静,

必须保持一天的无声。

但是:

那些微微的风声,

那些低低的笑声,

都在呼唤她——

来吧!

来吧!

她仍在想象里冬眠,

她自认是头母熊,只能是

这个摇晃的傻乎乎的玩意儿,

不能是其他任何东西。

肥硕的手掌,

屁股能压死人。

她握住我的手,

展示她的力气配得上。

她说,她愿意。

尽管被欺骗,

被无礼地对待,

为了更重要的事

她愿意。

她接受不公正,

像接受早晨起床后喝水;

像傍晚去散步,四下无人;

像她早已忘记生活。

“很多天,她这样看着

山脚的消防水池——”

我的叙述,

让你厌倦,

你不耐烦地挥挥手,

从长桌左侧走进厨房。

你饿了,

要看看冰箱里还剩下什么。

你的背影

和她一样纤细。

我又想起那个半夜,她醒来

发现眼睛

不断滚落着泪珠。

她就这样压抑地哭着,

像是预知了未来的所有。

她的鼻子,她的嘴巴

被泪水封住了。

月光透亮,

山风寂寥。

我轻轻地呼唤她——

她抚摸你好久,

推开窗户,飞到月亮上去了。

孩子,我得承认,

她有些勇气。

我们为什么爱你

艾米丽为什么爱你,先生?

她说:风不去问草儿为什么动摇,

闪电不问眼睛为什么闭上,所以

于是,她爱你。

我们为什么爱你?

先生,你在沉默中

词语经过你的严厉

发出有限的声响。

嘿,像前苏联第一个摇滚歌手

维克多崔的节奏

节制的踏步声,还有点甜。

先生,我们爱轻微的甜。

恰到好处。

昨天的阴云中,蚂蚁爬上我的短裤

口袋里有残余的巧克力。

它们忘记危险,把我的腿当做

通往极乐世界的桥梁。

一队小战士敏捷又忠诚,

像我们爱你时的勇敢,先生。

我拍下它们不费吹灰之力,

先生。我拍了。

风吹过草地,绿草匍匐;

闪电来到眼前,眼睛闭上了。

我们迎着暴风雨来前的光芒

穿过茫茫草地来到你面前。

所以我们爱你,先生。

现代的夜晚

幼狮与月亮,始作俑者的巨锤

高悬。行动中的时代,还有外行

持续向阿里奥斯托提问,“你

从哪里找到这么多故事”。

弦外之音在古代,伴随蠢笑,

剩下不明所以的沉默,

广场又上演一幕模仿的喜剧。

而我们所做的,不应仅仅是寻找与模仿。

我们热爱用枯燥的技艺来飞,

但也不仅仅是。我到过绝地之境,

与你偶遇,是交错的时间狭缝。

蓝海里有柔软的云。

我们舒展翅膀,坦诚献出遐思。

不快乐的人依靠幻想

走过夜晚,杰作呈献给

将自己置于危险的保护者。

他是否爱惜过你,路德维柯?

我是否与你同样感受到怜悯?

我们可曾快乐?

我天生温和,陪伴手边的花环

一一流失却不寻找。遥不可及的永夜

抵挡好奇心的膨胀与溃败。我也碰过壁。

得知一位先知临世。她为自己与成年的儿子

蒙上黑布,他们的房子涂上黑油漆。

他们没有灯。

他们很富有,屋顶种满星星。

我向他们走去,揣着银灰色的声音。

你听,我会唱歌,

我也跳舞,

留下足够的气息捕捉黑。

如你认识到的,我没有得到什么。

他们在那里躺卧喝酒,

我愧疚荒废。

我们经历失望,

却从不迷失。路德维柯,回到这个夜晚,

我继续讲述梦的片段。

我进入过你的梦境。

你的后世学徒

脱去外衣,洁白的乳房打开,

静静的花也凋谢。那是被百人环绕的断墙下。

你和你的同代人看不到我,

你们高谈阔论,争先向保护者献上诗。

我端着现代的拿铁,喝上一口,

又偷取你们树上的果实吃个饱。那是炎热的夏季,

我竟犹如脚踩冰雪,时间凝结热气

转换成你我之间的空镜。

在反射与照映中,我停顿,研究整理术,

将你的梦折叠成圆形带回我的梦。

我丁零当啷乱响的金球。

我放弃的故事。我享用一顿过时的夜餐。

向新鲜的蔬菜沙拉学习

故事线,同意橘色河流贯穿午夜前的现实。

路德维柯,我们常沉到这条河下,

水草盘绕手腕,小机灵的游戏

也在群鱼簇拥下显得光亮智慧。

短暂的顺流而下,

所过之处皆为平庸。而河底清澈尖锐

带齿的石子刮破我们的脚趾。

啊,那血色盛开的彼岸花。

谁在召唤?

在你之前有前人历经炼狱,

在我之后也有人面临永爱与聆听亡者的哭泣。

我们受尽世上存在与消失的众人。

每一次游动都是错误,

怎样去分辨静止与潜行的区别,

自由的踝裸露着。

缠绕的橘水,牵动脚趾的笨拙

逆流行进。

我们削短的头发与思维。

我们是异色的满月。

那上升的圆形象征回避不了的路途

在利刃中取得平静。

路德维柯,你感到心痛。

瞧我正为你流泪。

我们喜欢用泪水画三四朵

夜里的彼岸花。

画笔沾取鲜红,眼眶摇晃,

摔落的颜色

侵蚀你我口中含混的朗读声。

卷曲的花瓣,分离——

你害怕什么?谁又在召唤?

是你的导师从书卷中跳出来检阅,

是我,并不十分肯定

旧纸上的诗行。你不是我的,

我也不是你的,我只是你一段路的同伴

却最终永别。

但你要多少犹疑的音符,

刺激性的乐感、明亮的夜色,

我一定给你。

摸摸我的小颤音,

在你耳边弹跳。

我的喉,有哀叹。

为逝去。

我们有一条不为人知的河流。

我们的夜,从未离开河流泛起的波光。

你与我编织出强壮的神经网

铺于水面上,

月光也爱这片神秘,

那凌空的保护者无法踏足。

路德维柯,我看到你

汇聚成水波,颠覆小船。

像我们的梦境引领

成型的图像、回转的文体。

是谁的手除去我们的杂音,

我们的隔阂,

我们河流里的秘密。

我畏惧揭示的时刻,

我害羞坦白。当源头涌来,

我们已经属于现代的夜晚。

年夏北京与胡桑、黎衡、胡续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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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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